“那你就镇守南阳便是,日后我不会亏待你,”张韩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,接着道:“还有这亲属关系的事,你若是不愿意,我日后也绝不会再提。”
夕阳下,曹操一人独自负手而立,远眺行军主道,远处很快出现了一道赤红色的身影。
“轻舟尔过,纵马狂奔,只愿速速见到岳父,将南方大胜,告知陛下!告知许都众臣!!”
八月。
“至于你方才说的那事,我,我真是……难以启齿。”
“甚好。”曹操满意的点点头,这女婿,真是灵性至极,如此名留青史的时机,拿捏得四平八稳。
“岳父大人!!!”张韩中气十足的回应着,在夕阳余晖下奔至曹操身前,翻身下面,单膝跪地,双手抱拳,满眼均是动容。
“你唤我君侯也行,你叫我伯常也行,一个显得尊重,一个显得亲切,”张韩扶起了他的手,依然诚恳:“你我既然已不是初识,就不必这般拘礼。”
“君侯要去何处?”
“有我在,有麾下三万精兵在,荆州兵马绝不能威胁我南部半分。”
“罢了,我为君侯守南郡。”张绣喝了一口酒,整个人的目光已经坚毅了许多,既然如此,不如不要北方的功绩,镇守住南阳,同样也是一桩不小的功绩。
他环顾四周,又重新看向张绣,道:“大家都知道我张韩的性子,喜欢说直话,生平最不喜心思深沉之人。”
张韩鼻头动了数次,才开口道:“史官记得差不多了吧?”
张韩到来时候发现郭嘉也在内,正在眉头紧锁的沉吟方才那几句诗。
张绣想到刚才说的那些话,又是拍胸脯保证,又是感动于张韩的信任。
张韩接着说道:“你看我,我之前也立下过不少功绩,后来是如何应对的呢?”
张韩接着道:“所以,这件事你付出极多,在我心中也是功劳,我得到南阳之后,第一时间就来宛城看你,与你商议此事,我决心要补偿你。”
曹操露出了慈爱的笑,始终紧拍张韩健硕的肩头,仿佛是爱不释手。
张韩满是激动的笑意,大声道:“小婿在外征战数月,甚念岳父!而今平定乱事,得胜归来,可谓是,朝辞白帝彩云间,千里江陵一日还!两岸猿声啼不住,轻舟已过万重山!!!”
……
这功劳,不足以得到如此优待。
张韩轻松一笑道:“其实不就这两种选择,要么清楚自己的定位,要么成为他的家人。”
张韩笑道:“我成为了曹家的女婿。”
“荆州情势,实则不如说江东形势,”张韩此时也真正叹息,他的表情绝不像是附和了事,而是真正觉得可惜。
“嗯,那就好,”张韩满意的点了点头,“日后,南阳就交托给你了。”
低下头看着酒觥里晃动的美酒,心里颇有些暖意,当初和张韩不对付,那是彼此不知道对方的脾气,但张绣却已早早听闻过,这位君侯对自己人极好。
“那就多谢了,”张韩终于也正色下来,“对于你来说,其实守住南阳方才是最好的选择。”
“这,这太好了吧?”张绣彻底愣住,他没怎么立下战功,先前的几战里,其实也就是辅助击溃了黄忠兵马,将他逼入了山林之中,让张韩的飞军翻越山林形成了包围而已。
当时战事紧急,张绣心中清楚如果那时在后方争夺于此,肯定会生乱事,等之后再来商议,他是真的只能让着张韩,况且即便是强留下这些人,他们心不在此也是毫无作用。
“君侯!”张绣连忙立起身,对张韩抱拳,神色颇为激动的道:“如是,绣绝不会让君侯失望!”
“我……”
……
这件事始终是個隔阂,难道真要用这层关系攀附上去?!
“你觉得江东,还能掀得起风浪?!”
“江东与荆州相同却也不同,”张韩极尽所能去分析思索,最终断言道:“两地的各族都有归附之心,只是在等待北方大战决出一位真正霸主而已。”
现在想说不干,是不是已经有点晚了。
“有些话开门见山的说就是,你张绣在两年前还是降将,现在虽然有些功绩,但还不足以让曹氏众将完全信任,依旧有不少人在防范,我这么做,其实就是在保举你,若是日后你的军中出了什么兵乱,我也是要受牵连的。”
最重要的是,不知道的人还真会以为张韩是重情重义之人。
“诶,你听我说完,”张韩拉住了他的手背,俊朗的面庞依旧带着笑意,道:“此事,的确是我对不住伱,汉升是归附于我,他有带兵之能,骑射之术、兵法亦是俱佳,我本打算只要他一人在麾下即可。”
可张绣还是感受到了张韩的好意,他有意结交自己。
张韩摇了摇头,道:“江东子弟,亦多才俊,孙策若是没有这次机会,也许会因江东对峙割据之局势,迟早为人暗杀。”
这不是张伯常又是何人!?
“伯常!”曹操沧桑悠扬的声音顿时传开,在空荡的道路上飘荡。
“好了,有这些足以让史官记录,给陛下、给世人相传了,”曹操平静的坐在了案牍之后,身形随着马车而微微摇晃。
“何解?”张绣闻言,登时又是一愣,北方冲杀的功绩才是最佳,而且可以扬名天下,若是得胜,日后更是能加官进爵,也是当初叔父带着他们一同来到宛城驻守,躲避大战的初衷。
张绣闻言点了点头。
这得要多高的才学?
曹操和郭嘉均是狐疑的看向张韩,在他们的眼中,可从未将孙策看在眼里过。
给他半年时间,自己的兵就全是他的兵了。
“这个你就不必担心了,”典韦在另一侧瓮声拍板,“咱君侯什么脸皮,他回去说不就是了?”
“另外再请丞相拜你为横野将军,如何?”
“绣儿啊,之前黄忠那数千人,没有经过你的准许,又重新聚到了我军中,我一直寝食难安,觉得对你有所亏欠,”这些话,张韩的确是由衷而言,真情流露,眼神颇为真挚。
曹操连忙上前扶起,翁婿二人泪眼相看,相顾无言。
几息后啧啧感慨:“佳句啊,可流芳后世的佳句啊……”
“但此前却忘记了,他带出来的兵,自然是只认他的,一开始有数百人偷摸来归附,后来便是接连来了三四百人,再到后来,四千人聚集,我就知道,你应该是暗中放行了。”
张绣:“……”
这个学不来。
“这倒是没有……”张绣惭愧的摆了摆手,叹道:“伯常放心便是,南阳绝不会有事。”
“但也有所不同。”
曹操和郭嘉若有所思,心中已有所想,但还是看向张韩,顺势问道:“有何不同,伯常直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