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实这才只是理论射击距离,火铳最好的杀伤距离,应该是三十步以内,可这个距离也进入了建奴弓箭雷的射程范围之内。
建奴可以依靠骑兵的高机动性,在射出一波箭雨后躲开正面的攻击,可他们呢?
所以,在建奴刚进入理论射击范围,王存忠就命令士兵们开了火。
一百多支火铳手,依旧是呈现三个梯队来列队,每队仅三十余人。
这一下稀稀拉拉的枪声响起之后,对面的建奴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,依旧往前冲着。
第一梯队完成射击后,立即就退了下来,到队伍的最后方开始装弹弹药。
纸包弹的推广,让火铳手们装填的速度快了许多,因此,自从火铳开火之后,枪声压根儿就没停止过。
但一直保持开火,不意味着有杀伤力。
依靠如今的火铳准度,五十米之外基本上就是随缘了。
二十余门虎蹲炮也依次开火,但这种实心的炮弹,想要击中高速移动的战马,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。
王存忠已经没有了其他任何的想法,现在脑子里唯一想的就是,怎么多杀几个建奴垫背。
后方,左、右两侧都没有安排火器防守,也就是出于这方面的考量。
守不住,根本不可能守得住的。
在明军火铳和虎蹲炮的攻击下,也有十数个建奴中了招,掉下马来。
可正前方的骑兵距离已经只有三十步了。
他们没有再继续向前,而是借着马匹前冲的力道,射出了一波箭雨。
王存忠一看,知道要坏了,连忙嘶吼道:“隐蔽!”
可后方、左、右两侧都有箭雨袭来,根本避无可避。
一支箭矢从云端直冲而下,扎在那双眼失明的士兵面前,那小伙子也才二十出头,他看着箭尾燃烧着的雷,愣在了原地。
其实王存忠一开始就知道,他是装出来的,但此刻也没有忍心责怪于他。
现在见到他遇险,王存忠本来都已经躲在了大车底下,伸出胳膊一把将他给拽了过来。
随后,更多的箭雨飞行而至,王存忠军阵上残留的士兵,瞬间就都成了筛子。
血液瞬间湿透了地面,更有重伤未死的士兵,嘴里发出凄厉的惨嚎声。
王存忠和那小士兵,两人躲在两辆大车中间,因此幸免于难。
等到爆炸声停止,两人露头钻出来的时刻,周围士兵死的死,残的残,已经完全不成样子了。
王存忠“唰”的抽出腰间别着的长刀,刚想要对那个孩子说些什么。
这时,身后一骑快速奔袭而来,雪亮的刀锋直指王存忠。
他却什么都没有听到,耳朵里只有“嗡嗡”声不停。
那孩子站在王存忠对面,一眼就看到了后面冲上来的建奴骑兵。
在那一刻,他似乎有一些犹豫、有一些胆怯,但还是跨出了那一步。
他冲上前去,将王存忠撞出去一米多远,自己却被急驰而来的马匹狠狠的撞在前胸。
就像一只断线的纸鸢一样,瘦小的男孩子瞬间飞出去两米多远。
王存忠从地上爬了起来,知道是这孩子救了自己一命。
可那个骑士,却在王存忠的面前,一刀就砍断了孩子的头颅。
王存忠后槽牙都快咬出血来,他不顾一切的飞扑上去,将手里的长刀化作投掷武器一般,狠狠的飞了出去。
那骑士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招,顿时被长刀透体而过,身子软软的就掉下马来。
王存忠一步上前,抽出插在他腰间的长刀,又翻身骑上了他的战马。
此刻,目之所及皆是敌人。
“狗鞑子们!想要爷爷的命,你们还得添上几个!”
王存忠一声怒吼,单人单骑朝着前方冲了过去。
这时,他面前的建奴骑兵脸上浮现出惧怕的神色,连他这个落单都不理了,转身便走。
在他身后,猛如虎带领着两万多蒙古骑兵,他将马鞭抽出了残影,须发皆张,宛如下凡的恶鬼一般,朝着建奴骑兵就扑了过去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