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到了隆冬,朔风呼啸,奇寒彻骨。我从山洞中望去,见义父衣衫单薄,在雪地坟前瑟瑟发抖,却始终不踏进山洞一步,心下很是难过,几次话到嘴边,却还是收回去了。终有一夜,我将他请进洞来御寒,也在那一夜,我们言归于好。
“随着感情日深,他将一身武功倾囊相授,他的话却依然很少。在山里又住三年,我自觉气闷,便要出山去玩。义父无意返回剑谷,也不愿涉足江湖,于是便带着我四海漫游,倒也逍遥自在。
“那一年在华山游玩。某一夜,我从梦中醒来,却不见了义父。我寻他多日,正在焦急,义父却跌跌撞撞奔了过来,似要对我说些什么,但话未出口,便晕了过去。我见鲜血从他口中不断涌出,又惊又怕,急得直哭。义父挣扎起来,只说‘别怕’,便自去疗伤了。过了旬月,义父伤势渐好,我问他出了什么事,义父却不作声,眼中的忧伤更浓了。几天后,他又浑身是血地回了来,这次只养了数月才好。问他什么,他也不说,眼中流露的,不仅是忧伤,还有熊熊怒火。第三次重伤,是在两月之后,这时的义父,眼里只有深深的自悔与无奈。
“在我的追问下,义父终于道出原委。原来,我娘临终前,曾向他描述了玷污她那疯子的体貌特征。我生父之事,我娘向来缄口不言,义父也讳莫如深,那次若非我逼问得紧,义父料也未必会说。
“而那一日,义父无巧不巧,在山野撞到了那个……那个仇人。那人看来虽然不似疯子,但胸口的青色胎记却是如山铁证。义父远远跟着,见他闯进一处豪宅,也不知对主人施了什么邪法,竟让他发起疯了。那时,武林中有不少好手暴毙,引起了轩然大波,莫非竟与此人有关?义父跟踪了几日,果然见那人四处作案。他无意查明真相,但那人既是伤害伊琳娜的元凶,便说什么也不能放过。只是那人武功极强,又会邪法,除了偷袭,再无二法。义父接连暗算了他三次,三次都身受重伤。最后一次,更露了形迹。那人自然不甘休,四处搜寻,义父好容易才逃得回来。我得知了真相,五雷轰顶一般,不知如何是好,待义父伤势略好,便与他说,我要见我爹一面。义父很是生气,跳将起来,抓住我的手,说什么也不让我去。他不停地说,那……那人害得我娘如何惨法,如何的杀人放火,害人疯癫,他是无力为我娘报仇了。又说,他本是该死之人,苟活至今,实是老天见怜,今日丧命,已是迟了。可一想到死后我孤苦无依,无人陪伴,不知怎的,便又活了过来。他越说越激动,我自然知道,他说这些,是怕我就此离开他。我本也没有弃他而去之意,见他老人家如此紧张,也便只好打消了念头。义父很是开心,我从没见他这么开心过。我求义父不要再去暗杀。他苦笑道:‘我不杀他,他迟早也会来杀我。’我便问他怎么办。义父想了很久,终于吐出两个字:‘回家。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