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 乱葬岗(1 / 1)

死人假自今日下午便开始生效。

对此,裴行义求之不得。

他也不磨叽,当即找到那位劳工负责人表示:自己辞职不干了!

而且还不要工钱,现在就走。

那位劳工头子似乎认识裴行义。听他这么一说,人直接就懵圈了。

小裴呀,你是不是嫌工钱不够?我给你加!

他赶忙拉住裴行义的手,苦口婆心地劝道。

这不是钱的事儿!

裴行义当即把脑袋摇得像一只拨浪鼓,实话这么跟您说吧!我辞职不干,主要是想保住小命。

胡说八道!

听他这么讲,劳工头子立马绷直了脸。

他还以为裴行义是惦记着昨晚上死人的事,赶忙做出一副前辈姿态教训道:

戴大人都说了,昨天的事情是意外!现在,他已经派了洋枪队将这里保护了起来,这回赤罗刹绝对进不来!

再说了!洋大人们还指望着咱把这圣母庙修好,好处还能少了你的?

说完,他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:小裴!你就信哥哥一回,这次哥哥我保证让你赚到娶媳妇儿的钱!

说到后头还贱嗖嗖地挑了挑眉,露出一副“你懂的”的表情。

见状,裴行义一脸“关爱智障”地看向劳工领袖。

下一秒,他说出了让劳工领袖永生难忘的一句话:

你多少有些个大病。

说罢,也不管劳工领袖脸上表情如何变换,径直回屋收拾好东西后便离开了。

……

当天下午,裴行义寻了间客栈住了进去。

关上房门,倒头便睡。

毕竟从昨晚到现在,裴行义一直处于忙碌当中;搬尸、杀鬼、找住宿,确实得好好休息休息、养精蓄锐。

于是等他睡饱起床,时间已来到半夜。

他先用冷水洗了把脸。

待神智清醒后,这才重新回到床上,盘膝而坐。

月光透窗而入。

烛火照映下,只听见裴行义从口中轻轻吐出两个音节:

“种火——”

正是此前“神灵恩赐”的升级办法。

瞬间,裴行义的独目闪过一抹金光。

紧接着。

他那原本好端端的黑色瞳孔骤然消散。

原先充满五光十色的视野如今已只剩下黑白二色。

裴行义低头内视:

几枚白晃晃的珠子正漂浮于自己体内,正是今早上在义庄里摸来的。

除此以外,还有数滴白色油脂状液珠悬浮在他身边。

想来这便是所谓的【灯蜡】。

裴行义数了数。

不多不少,十滴。

一只诡婴所能提供的灯蜡数也就只有这么多。

当下,裴行义想也没想,将手一招。

下一刹,灯蜡汇聚于掌中,随着裴行义的心念移动,全数灌向其中一枚珠子——

【黑砂掌】

随着灯蜡的融合,裴行义的脑子里瞬间又多了些许感悟。

虽然并不多,但却也让他受益匪浅,对黑砂掌的理解更上一层楼。

他将眼睛闭上。

再睁开时,天地又重新复原无二。

“这倒是和我设定的有所出入……”

消化完新收获的感悟,裴行义望了眼肉眼可见粗壮了一些的手臂,心下不由得感慨,“不过也挺新奇,蛮有意思的,嘿嘿……”

当下也没废话,升级完毕后直接翻身下床。

他来到木桌前取来外套与刀匣,穿戴装配整齐后径直走到窗户边。

推开一条缝往外瞅:

一地银辉耀眼。

远远眺望,甚至还能看到租界码头正在修缮的玛利亚圣母院。

月光洒在它洁白的墙体上,俏丽宛如一位即将出嫁的神明少女。

与之相比,劳工营则显得空荡荡、暮气沉沉;看上去反倒像是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矮丑老妪。

对此,裴行义倒是门儿清。

他知道,这八成是那些气血方刚的劳工兄弟们刚得了赏钱、又得了一天的时间潇洒,当然没人会乐意待在劳工营那刚死了人的地界,因此纷纷前往花柳巷子找窑姐风流快活去了。

至于还待在劳工营里头的,除开那些生性内敛、是真没尝过荤腥滋味的雏哥外;也就只剩下一些个有心杀贼无力回天的软脚老汉了。

裴行义撇撇嘴。

望了眼没几盏灯火的劳工营,心道:

“现在也该我潇洒了。”

言罢,靓仔从窗户处跳下,消失在茫茫夜色中。

……

没多久,这位靓仔便只身一人来到了城外著名的景点——乱葬岗。

城南乱葬岗、小通街葬殡司北衙。

这两处俱都是专门供死人下葬的地方。

但唯一不同的是,前一处是民用,而后一处则是官用。

民用的城南乱葬岗专供给那些死后没钱买坟地的可怜老百姓。

除此以外,户部历年记录的那些京城失踪人士,估计大多数也埋在那里头。

至于具体原因……可就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楚的。

此刻。

裴行义站在一方不知是坟茔还是土坡上头。

除开身后的榆木匣子外,他的肩上还扛着一杆不知道从哪儿顺来的大铁铲。

他穿得有些单薄,只一件打了几口补丁的短打,站在高处总感觉有一股子阴风袭来,直吹得脊背发凉。

裴行义打了个冷颤。

当下也没犹豫,直接发动了阴阳眼。

阴阳眼,通尸路。

八百里乱葬岗一眼望去,远处果然飘荡着三俩只孤魂野鬼。

那些鬼怪看上去痴呆,远没有今早晨对付的诡婴凶恶;

可尽管如此,而且与自己也相距甚远,但裴行义依旧不敢大意。

连忙解下榆木盒,取出其中的刑斩钝刀握在手,凭借煞气护体,这才开始了自己的挖尸大业。

但这挖尸也不是乱挖。

经过早上义庄摸尸这么一遭,裴行义知道自己获得的东西大多与尸体主人有关。

因此那些个在乱葬岗上立了墓碑的,想也不用想,大多是些有俩闲钱的小资,顶多能摸出些财帛之物;

故而他此行的重点,都放在了那些无人祭拜的孤坟。

那里头最容易躺着些帮派火拼的成员。

他来到就近一处坟包。

坟很新。

周遭既无烂纸钱,也无姓名碑,墓主极有可能是户部记录在案的失踪人士。

这类人最容易摸着些个惊天大秘或是武功功法。

当下裴行义先告了声得罪,随后又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把纸钱朝天上撒去,这才抄起铁铲开始掘坟。

坟包很浅。

没一会儿,便挖出一具草革包裹的男尸。
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