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0、两难(2 / 2)

“……她的侄女儿叫什么?”

“回主子,好像是叫四儿的,奴才见过一回。现在好像跟着永寿宫的那位主子。”

我点点头,这么说,这个女人就是四儿的姑姑了。我忽然想起《肖申克的救赎》里,瑞德说监狱的高墙是个很有趣的东西,它会将那里的人从最初对它的憎恨转为依赖。其实在肖申克里,真正囚禁人的不是高墙,而是被这些高墙逐渐禁锢打磨而失去希望与自我的内心……

我看了看身边的小太监:“你是跟这儿管事的吗?”

小太监点点头,笑着道:“回主子,奴才是。”

我从头上摘下一只钗塞到他手里,道:“以后不要为难她。”

小太监眉开眼笑,把钗收进怀里,嘴上连连答应着。

我只觉得心里闷闷的,转身出了院门。

虽然来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年,类似的事情也看得很多了,却依然发现自己免疫不了、依然不能做到内心的无动于衷。可是我又能做什么呢,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样的不平等的事发生罢了。

回到永寿宫,天色已经暗下来,铃兰都已睡了。

“皇上来过两次了。”初雪道。

我一愣:“说了什么没?”

初雪摇摇头。

我洗漱完,却无睡意,在床上辗转反侧,干脆披衣起床,在书案前坐下,拿出一本王字的贴临摹起来。

“主子。”四儿端了水来。

我看了看她,笑着道:“你去歇着去吧,不用管我。”

她点头告退,轻轻掩上了门。

在我的印象里,她似乎总是这样很少说话,只是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情。

一篇《兰亭序》临完,精神反而好了。我来到屋外,才发现天空竟然下起了蒙蒙小雨。想起今天胤g同我说的话,心中又一阵烦躁。

历史中十四似乎就是从现在开始一直被幽禁,直到乾隆初年才被释放。我想起自己曾经也在内务府的大牢里呆过几天,那个时候心中是被悲愤填满,才忘记了时间,可是待到后来一样受不了,如果再多呆几天,我想我会疯掉的。而十四虽然不是在大牢里,可是那样被人看管的生活同牢笼又有什么区别,而且一呆就是十几年。

可是,我又如何才能劝解胤g呢,他决定了的事,什么时候又反悔过。

内心的困兽之斗,真的折磨人。

我想了想,打了伞,往养心殿而去。

到了正屋暖阁外,看着从屋中透出的昏黄的灯光,不禁驻足。

微风裹着融融细雨扑面而来,我举着伞,站在屋外,踌躇不前。

“主子,您来了。”苏培盛见了我,忙走下台阶,压低了声音,“皇上刚刚批完了奏折。”

我沉吟片刻,往暖阁内而去。

胤g坐在圈椅里,闭着眼,一手揉着额角。

我走到他的面前,他抬眼看向我,眼中露出点点疲惫。我蹲下身,头枕在他的膝上。

“今天去哪儿了?”他轻轻地问。

“随便走了走。”

“衣裳怎么湿了,下雨了?”他抚着我的背。

“嗯。”我闷闷的道。

“冷吗?”

“不冷。”我摇摇头。

“……夜了,回去休息吧。”

我抬起头,望进他的眸里,那里是一片幽暗的深潭。我迟疑半晌,满心的话语最终化为了几个字,“……你也早点休息吧。”

这天,我同那拉氏去看望德妃。

德妃精神萎顿,斜倚在榻上,她身边的大丫头悄悄告诉我们德妃已经两天没有进食了。

“老十四回来没?”德妃问我们,声音沙哑无力。

我和那拉氏对视一眼,坐在她身旁道:“……快了。十四快回来了。额娘,您还没有用膳呢,多少用一点吧。”

她摇摇头,双目无神:“你们都在骗我,老十四被他关起来了……可怜的老十四……”德妃的眼泪又流了出来。

我的心里酸涩。那拉氏也红了眼圈,对德妃道:“额娘,您吃点东西吧,您不是还要见十四吗,您得保重身体才行啊。”

我点点头:“是啊,额娘,十四就快回来了,您这个样子,十四看到了会心疼的。”

她终于转过头看了看我和那拉氏,泪流得更多了,闭了闭眼,微微点了点头。

我们终于松了口气,旁边的大丫头连忙退出去,传了粥膳来。